人還沒到花蓮,滿肚子已裝滿綺麗無匹的山景;一路上環山繞嶺雲霧相隨,青翠翡綠的稜線,把層層疊疊的大山,一股腦全都塞入肚子裡。來到花蓮的我—一肚子大山大嶺大雲大翠,身子僵直橫臥青葉Hotel床上,耳鳴聲中輕撫太陽穴的手,竟已入夢尋山--徹夜,站在太魯閣群山環侍的山溪谷澗,手推大山巨岩的我。
    人離開了花蓮,滿腦子卻都是你。課程方始,我說要讓120人都想我。課程結束,我卻只能狂烈地想你。沒了120人,因為我倆心靈相繫相牽相知相引。這五天,只有我和你。我為了你,遠從高雄而來。為了你,我準備了47年。而你,給了我五天,還是一生,亦或生生世世的相隨。
    第一天清晨五時,自青葉床上醒來,兩眼往窗外一看,整個人突然跳了起來──山,好大的山,竟然就在眼前。趕緊又躺了下來,右側身,墊高枕頭,仔仔細細端詳這鑲崁在玻璃窗裡的大山。山不再是尖的、直的、交錯立著。這裡的山是橫的、躺著、肩並肩坐著,還把手臂互相環繞著;然後伸出腳,讓喘不住氣的山嵐,大口大口的噴灑了出來。大窗上層的五分之一,是淡薄微藍的天空與晨光;中間的五分之三統統是山,就像一塊巨岩般的山,竟然橫著塞滿了整個窗;下層的五分之一是屋子,數以千百計的屋子像方格子般簇擁而立;像美麗織錦般的萬千屋宇,靜靜地閃爍著晨光與欣喜,緊緊地貼著山,黏在山下,一起用整屋子的力量托起了大山。
    能夠不想你嗎?看著你兩次走出星光大道,看著你變成花石鳥獸,看著你變成壞人變成好人;看到你變成玩具變成青山,看到你漸漸變成新的一個人。呼喊震天的聲音,溫柔巧媚的細語。汗水抵不住內心的悸動,盈眶的淚擋不了新生的喜悅。我引領你進入各個相對的極端,你用今生今世的你焠煉心頭的不甘、不捨與不願。執兩用中,成為一體,四顆心,三種定義;沒錯,我還活著,你還活著,真好!
    你在幹什麼?想些什麼?可還記得我,記得我窮盡一生的叮嚀。「歡迎你,歡迎你來花蓮」、「歡迎你,進入我的生命!」我來花蓮,不是為了進入你的生命。是為了把我生命展露在你眼前,為了任你揀選而後融入你的生命,當我們的生命成為一體之後,我將離去。記得這首歌嗎「我泥中有你,你泥中有我」,你現在除了展讀我信,可愛的人兒,是否小心守護這五天新生的幼苗呢?這幼苗啊!呵!呵!天殺的狂亂,天殺的鬱悶!天殺的苦痛!天殺的快樂!
    那個離別的黃昏,甫從北昌國小圍牆邊穿越3 0米 路,車子在中央分隔線邊,腳才踏上油門,一台機車貼在眼前逆向呼嘯而過。「我差點撞死人!」我嚇出一身冷汗,「我真的沒看到」,手還摸著心臟,腳已踩在剎車板上。「老師,你沒有撞到人!老天爺不會讓你撞到人!」在二位高徒的安慰聲中,長奔百里回到高雄,已是子夜二時。晨八時三十分,青年國中守護天使訓練課程又再展開,上週35人,本週暴增50人。知否,不管是花蓮還是高雄,熱愛生命的伙伴永遠是最熱誠的。這個星期六,美濃鎮龍肚國中少年天使成長營,150位小朋友和20位學院導師都已蓄勢待發。星期日,T天使訓練已有50位報名,星期五晚上教學團要開檢討會。星期四晚上,電影討論會和社區講座撞在一起……你呢?吾友是否精進?是否依然嫵媚?
    「不要離開我」這是我在對你講話,口中雖然唸著「或許 ,我們永世不再相見」。可是,忍不住要寫信給你,只是想有些什麼
○○連帶,只一昧地想攀上你的幸福盤。我知道,花蓮的你抬頭就可看山,好美好美的大山。可否,如花如蓮的你,時時常常望一會兒青山── 想我!

           你的老師與好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林昆輝92.7.17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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